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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建筑遗产保护志愿者穆森:守护好城市回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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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天津市建筑遗产保护志愿者团队负责人,25岁的穆森一直显得特立独行。将近三年的时间里,他带领着这支由工程师、编辑、会计、自由撰稿人、在读硕士生组成的民间团队,奔波在津门故里的大街小巷,利用各自的专业知识,调查、考证、保护,和天津历史建筑打着“交道”。通过他们的努力,200多处鲜为人知的历史建筑已经有了“身份”。去年6月,在获得国家文物局颁发的首届“薪火相传”中国文化遗产保护杰出贡献奖之后,穆森的团队开始步入大众视野,而穆森自己,在很多人眼中也俨然成为了天津建筑遗产保护的民间代言人。

-老建筑的身份证明-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穆森就到了。这是一个戴着眼镜、套着灰外套,腋下夹着公文包的男人,清瘦、文弱,感觉刚从机关大院里出来的。但镜片上、衣服上的一层浮土以及额头上正往下滴的汗珠,显示着和这个温和舒适的星期天下午的格格不入。“上午光忙活我们团队在天大主办的名家讲堂了,来之前的路上又发现一处老建筑被毁,心急火燎的,弄得自己很狼狈。”

从2006年11月11日团队建立之初,穆森就开始带领这支志愿者团队对天津的建筑文化遗产进行大规模调查。他们各有所长,分别掌握历史学、建筑学以及文物保护法律法规等相关领域专业知识,有的负责建筑风格和价值的确认,有的查找文献、考证建筑人文历史,有的采访相关名人后代和居民,有的拍摄照片、录音录像……近三年来,这支民间“文化遗产抢救队”的足迹踏遍了海河两岸的每一片历史街区,寻访了百余位名人后代及其亲属,留下了一批珍贵的口述史料;查证了马占山旧居、龚心湛旧居(胜利路)、卢景贵旧居等200多处鲜为人知的近现代历史建筑,帮它们找到了“身份”;举报了十余起非法拆除、破坏历史建筑的行为,帮助多幢历史建筑躲过了“灭顶之灾”。

最让穆森记忆深刻的,是他们找到了“辫帅”张勋在天津的这处故居。“史料上曾记载,除浦口道旧居外,张勋还在南京路附近住过,但具体地址始终不为人知。我们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张勋之孙,并且通过他和居民的指认,最终确认现南京路100号就是张勋旧居。”

除了留下影像资料,他们还要走进去,和这里的百姓沟通、聊天,挖掘每一座历史建筑背后的市民历史。“我们在采访中注意到,人们的关注点更多的是放在建筑这些有形的文化上,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种种,尤其是民风民俗生活方面的无形文化却正在散失。随着旧民居的搬迁,旧有的居民散落四方,这些无形文化如不加以记录,今后子孙后代将无以得知老天津人真正的生活形态和形式。”穆森担忧地说,能找到口述历史的人越来越难,但得到的结果却越发珍贵。艰难的寻访更让他们确信了行动的必要。

-从感性到理性-

穆森说,他与老建筑的缘分由来已久。比如一想到童年,脑海里闪现的全是那些低矮破败的院落和九曲回肠的胡同。他至今还记得,上小学时他要穿越9个胡同,初中是12个,而高中则是15个外带两条不宽的马路。当然,自从考入大学,他的记忆落脚点也会随之延伸。南市、估衣街、海河沿岸……往往是,他骑着一辆二八自行车,在别人很多个忙于恋爱和失恋的日子里,悠然地穿过冰糖葫芦、小豆冰棍的吆喝声,穿过天后宫的正殿、文庙的牌坊、租界区的浓密树影,穿过了这些繁华的、嘈杂的,蒸腾着滚滚生气的地方。“我最喜欢大沽路。那时候两边都是高树,一到夏天好似大伞。太阳晒不到、雨水淋不透,周边各式各样的老建筑也让人流连忘返。”

直至2004年天津迎来建卫600年,在这场关于这座城市文化的集体追忆里,天性浪漫的穆森才开始认识到,身边的这些历史建筑原来是立体的诗,是凝固的艺术,是历史的坐标。特别是伴随着估衣街、南市等老城区改造工程的逐渐进行,穆森的这些记忆开始找不到原有出处。穆森感慨地说:“有时候几天没去,上次还在的一些建筑就消失了。直至有一天,我发现这些地方我也不再熟悉了。”

他突然顿悟——这一座又一座老建筑,其实构成了城市的过去和现在。这些具有生命力的历史,附着在建筑上,让我们在这座有几百年历史的都市,依然可以触摸到那隐隐跳动的古今文化绵延承续的脉搏。老建筑在,记忆就在,人们对建筑的感情就在,这是一条给城市“回家”的路。

所以在2006年初,受中国记忆论坛发起人的邀请,穆森开始积极着手进行天津历史建筑的保护工作。建立论坛天津板块、组建拍记队,成立天津市建筑遗产保护志愿者团队,从无人参与到现在热烈响应,穆森认为正是这份理性,让他能够坚持下来。“建筑遗产保护不是单凭一腔热血就能完成的工作。很大程度上需要科学计划、合理调度,并且进行历史文献的整理查阅工作。这些都需要专业素养,需要静下心来,需要像蚕吃桑叶那样,一点一点去完成。”

-以不务正业为正业-

和穆森接触,很容易让你忘记他的年龄。沉稳的气质,出色的谈吐以及做事超凡的责任心和毅力,看不出来一个25岁男人普遍存在的不成熟。

但有些人也说,穆森就是个不成熟的人。比如他完全可以把建筑遗产保护当作爱好,而不是“事业”,更何况这项工作没有任何报酬。而且为了这项费心费力费时间的工作能够得到保障,他靠写戏剧评论来养家糊口,虽然可行,但却完完全全埋没了他在编剧、导演方面的才能。“这几年,一听到原来和我有过合作的制片方劝我‘见好就收,回头是岸’,我就觉得哭笑不得。”穆森开起了玩笑。

即使是戏剧评论这份工作,穆森也没有真正投入。他说每天只有到了12点之后才是创作的时间,可一想到转天可能要完成的团队工作,刚刚整理好的写作思绪,马上又跳回到了原点。“我对物质的要求很低很低,这件外套还是几年前买的呢。”穆森指着他的外套,口袋上面裂开了大大的口子。

穆森感慨地说,现在每当有历史街区的居民要搬离,总会有人慕名找到他们。有时候告诉一些好的线索,有时候仅仅是握着他的手,被他们这些城市文化守望者们所做的努力打动。每当这个时候,穆森就再次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正业,就是我们一起守望精神家园,守护好城市这条回家的路。”穆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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